2013年9月2日 星期一

真性、感性、情性---談陳兆聖「現象、限象、陷象」系列作品 2003個展於國父紀念館德明藝廊












真性、感性、情性
──談陳兆聖「現象、限象、陷象」系列作品
吳遠山 國立台北師院博士研究生
「我們要學會與偶然相會」哲學家霍伊(Hoy)曾認為我們必須在繁瑣難握的社會瞬息變幻中,學會與偶發的事件在相遇中產生理解與意義,尤其,是在當前所謂「不確定」的後現代主義之時代裏,如何珍視與我們擦身而過的事件,以產生生命中難得的激動與意義,是極為重要的。
個人與畫家兆聖兄之相遇,也是在驀然中接獲畫家林茂榮兄的來電,並偶然與兆聖首次的溝通後,便決定當晚個人作完博士班最後一堂期末報告後,當夜直接前往畫室探訪的機會;而那一夜的相遇,透過一位真性、感性與情性的畫家──陳兆聖心靈的帶領,令我在約莫兩個小時的訪談中,有著生命的驚怵與感動。

一、「堅持」現象界中「真性」的藝術感染力

藝術家的生命觀,其主體應該是以「真」為出發點,才能具體呈現藝術家的獨特創作個性;而藝術家的世界觀,更應以「真誠」為起點,始能描繪社會生活真實的表徵,揭露社會生活意態的本質與實體。
畢卡索曾說:「我像有些人寫自傳那樣地畫畫」(引A, Robinson,1999,呂淑蓉譯,2000:33)此即畢卡索對於繪畫創作本質態度上的「真」,而畫家陳兆聖則是認為「我只是在表達原本的我,創作真誠的畫」,兩者對於繪畫藝術表達的對象與內涵上,都呈現出對於生命與人類懷著無限的關懷與熱情。而這種的熱情也透過「真」性情的呈露,而使畫家心靈中的思想意態,傳達了畫家內心深層最原始的本質及個性;此亦與雕塑家羅丹(A, Rodin)對藝評家葛塞斯(P, Gsell)所回答的內容是一樣的:「在藝術裏,有個性的才是美。那些不去追尋表現力,只顧美觀,那些甜膩做作、無故雕飾,披著優雅美麗的外表作假的,在藝術而言就是醜的。」(上揭文:35)這點與陳兆聖在傳達繪畫態度上的觀點,是極為吻合的,他說「我不願使虛榮的名利,成為真誠創作的阻礙」,因而,不論在具象的寫實風格,或超現實的描繪手法上,陳兆聖都似乎不以「虛浮」為名,反以「真實」生活的現象,反映出其對實際生活事件的醒悟與感受,故而使人在閱讀其作品時,極易產生與畫家所傳達的美感訊息相融合。
當我們在閱讀陳兆聖作品【繁華若夢】時,像是我們面對週而復始的現實環境中,一種若不經心,卻又對匆匆過逝的流年,一份夢般的驚促與覺醒;以及在我們生命中,對於那些活生生,真實存在及圍繞於我們週遭,但並未引人注目的人、事、時、物之諸般現象,在畫家偶遇的內心靈動之際,並經其熟稔的技法之傳達後,頓然間,我們的內心深層產生了莫以名狀的感觸,而當吾人驀然回首之時,才能真實體會到畫家陳兆聖所給予吾人的藝術感染力。
藝術史學者沙賽認為:「畫家已經無須再到古時候的歷史中,去尋找作畫的題材,甚至也無須再去尋找所謂『值得畫』的新題材,而可以由最平凡日常的現實生活中,去擷取材料」(E.D,Chassey,1995;呂淑蓉譯,2000:39)因為,只要對城市間的熙攘、動靜、變化中,所隱藏的人物之觀察與留意,到處都是可以成為入畫的題材。而畫家陳兆聖亦即以其對社會現實的敏銳觀察與醒悟,透過其主體的真誠本性,回歸社會生活實體的真象,而傳達出一種藝術「誠性」、「真性」的「堅持」美感,像是1928年超現實主義健將布魯東(Breton)對著達利(S ,Dale)慷慨激昂的說:「生活中最重要的是事:就是要固執。當我在一幅繪畫中想要說的東西沒有表現出來時,我便以我的頭去撞牆,直到流血為止」(S, Alexandrian,李長俊譯,民79:96),因而,陳兆聖從他自己所獨有的「堅持」概念,創作了獨特的藝術感染力,並化作精油般的芳香散播在吾人的心中。

二、釋放現實「限象」中的藝術「感性」
「限象」一詞在陳兆聖的註解,應該是人在無情的社會現實環境中,一種人生而有涯的生命限制性,或是時光的易逝感,或是人類原本對於自然宇宙環境中,一種無可抗拒的無奈或感受。而其體悟亦正表露了畫家對於人類現世社會中,一種清澈了然的體察與觀照,然而,透過這種的意識與覺醒,畫家並不因此環境的受限性而低頭,反而,陳兆聖透過這種先覺的掙扎與體悟,創作了不少與此相關的作品,並從而呈現出畫家面對有限環境的阻逆中,所發揮出無限的創意與動力,而觀其作品,更感受到畫家面對有限空間,及環境中的橫逆所展現的解放與重建,故而顯露出畫家自「限象」的現實疆界中,透過突破、解放、而轉化為青春生命的戀歌,此即陳兆聖在註解現世社會的「限象」樊籬後,而更釋放出一股突危與解放的藝術感性之成功手法。
畫家們對於環境受限性的危機感受,往往較一般人更為敏感,如畢卡索在1936年西班牙遭逢內戰的蹂躪時,面對時代的無奈與無情環境下,創作舉世聞名的「格爾尼卡」與「哭泣的女人」佳作,而其感悟世間現實的情緒應與陳兆聖相同。以畢卡索所創作的「哭泣的女人」而言,畫中的女人頭披散髮,身著黑衣,而在灰黑的臉頰上,佈滿愁容與痛苦,更在扭曲的臉旁有一條白色的手帕,女人在呻吟、啜泣中,雖不見半滴淚水,但畢卡索卻已將女人的痛苦與生命所感受的煎熬作了極妥適的描繪。而舉世聞名的「格爾尼卡」作品中,畢卡索更是將一個西班牙人民的痛楚,如利刃般刻縷著心坎的感受,活然躍現於畫上。
而陳兆聖則是面對大時代環境中,對於屬於東方民族靈魂生命的體悟與觀察,尤其,對於青春年少所對生命有限性的觀感,以及時間的匆逝感受,則有了極為深切的澈悟與體察,所以,他以熟練的技巧,並透過其所擅長對青春少女的描寫作為主題,刻意表露人類生命在無慮的青春年華之青澀年代中,及面對人生成熟階段與責任的抗拒與抗拒不得的愁緒之間,有極為深層的心靈描繪,如作品「走過二十」、「拒絕成長的少女」、「少女的日記」等,皆為對年少輕狂的無慮青春,對於年歲增長即來的疑惑與不安,作了深度的描繪。而作品「忘年」與「無悔的青春」、「她的夢」等則是對於廣義的時光,似乎是一種感懷與憂思;然而,在諸多對於在當代城市中的秩序凌亂與煩躁現況,陳兆聖則以「城市限象」為題,描寫在繁華都城鬧區中的各項「禁區」、「禁號」甚或是道德規律上的「禁止標誌」,他更以超乎具象的手法,轉變其描寫上的風格,將現實環境中各種無法停止的「令符」或「魔咒」的限制性,透過其對於社會生態中一絲一毫的敏銳感覺,都在其「有限」的畫幅中,作無限的文人唏噓之吭喟與憐憫,故而,更因此顯露畫家對於「有限」環境的感觸,更而澄慮、濯思與轉化,而釋放出一股無限的藝術「感性」,並令人展讀其畫時,感受到畫家心靈中深深的哲思與悟性。

三、關懷人世間的「陷象」之藝術「情性」
陳兆聖從「城市限象」等類作品對空間、時間有限性的描繪與表現後,並未因而停止對於人類生命受此限制性的侷限而鬆手,反而以更為突破性的意念,先從人生之有限的認知,而漸轉變為對生命意態的昇華;但他以其溫文儒雅的人文作風,較不以偏激或尖銳的筆觸作浮誇性的闡述,因而,沒有像孟克(Munch ,E)以「尖叫」式的作品,呈露對現實的一種吶喊,而是較像維也納分離派的大將克林姆(Klimt ,G)以溫和浪漫的方式,向社會提出一種警訊,如「網.惘」、「緊急煞車」、「慾之門」等作品,提醒著吾人應該跳脫空間與時間的限制與警訊,穩定情緒、腳步或情慾的無度索求與慾念,以及採取對於有情的世界,更為積極的反思與應對。
故而,陳兆聖的作品部份藉由藝術的誇大性,適度的提醒吾人現代環境中所充斥的迷失(miss)與陷阱,如「網.惘」似乎是描繪著人生旅程中,所充滿的各種階段性的轉變,在獨立、獨思、獨行的各種角色中,我們必須面對環境的有限性,開展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,其不管是狹窄或彎曲,無論是平坦或崎嶇,而它總是人生必須行經的一條該走的路,同時,也註定了人生無法再來一次的宿命,故而,不免有迷惘與失措之窘境;然而,其結局卻任由我們所行經的過程而定,因此,畫家預示了一條你我都不走不可的路。而在「緊急煞車」一作中,顯示我們所選擇的路,或我們所選擇的工具,即使是安全無慮的公車上,亦難免有臨時出錯或煞車的舉動,但若我們不是一切作好萬全的準備,危機與陷阱則伺機而入。「慾之門」則呈現當代情慾之門的一種警訊,人類以感情作為最重要的珍寶,然而,它卻也成為人類生命中最為難捨與難理的符咒,而一旦慾望之門打開,愛、恨、情、仇則若長江大河潰堤,任誰也無法攔阻。故而,畫家陳兆聖以其豐富的社會生活經驗的體察與歷煉,為吾人現代生活中的諸多陷阱,標記出社會生活中重重的危機,同時,顯露出畫家悲天憫人的藝術「情性」,令人在其飽含藝術內涵的傑作中,仍能一窺其所關注世間百態中的危機與警訊。

總之,陳兆聖從現實生活的體悟,以「真情真性」的堅持,並透過其熟稔的藝術傳達與莫可能禦的強大藝術感性,並為有情的人間,呈露其藝術的「情性」與「動力」,希望透過他獨特的詮釋符碼,能為當代畫壇增添一股人文關懷的新希望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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